Acetone

上個禮拜，去建中一趟，主要是國科會高瞻計劃的論文寫作研習。怎麼說？基礎科學教師的碩博士學位，多是自然科學論文，和社會科學多所不同。像是質性研究、訪談這些，是陌生的。所以，被「建議」參加社會科學論文寫作工作坊。

正巧，十一月底，陳老師借我一本書：凌性傑和他同事合撰的「找一個解釋」。於是，帶去建中，跟他討個簽名。

上一次比較長時間和他接觸，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
高一時，國中死黨加入編輯社，常提到一些校園名人，像是漫畫很搞笑的鳥人（真名不曉得）。而為文，當然是凌性傑了。半年後，我也跟著進入雄青。

但，凌和我在雄青的日子，其實是錯開的。

開始有比較多社務，是凌和我國中同學淡出之後的事情。高二還在社團裡頭玩，總有不知死活的味道。等自己也淡出後，凌又回去協助雄青一期。所以，就這麼巧的，不曾真正共事過。

唯一印象深刻的，是有次找了其他高中的編輯社，去走馬瀨農場聯誼。凌的為文，和給人的感覺，是甜的，柔的。我記得他一篇在雄青上的文章，題目好像是春日記事吧？斷續的幾篇日記，有種慵懶的爵士味道。當時他就有很多「粉絲」了。

可那些年，喜歡的是但使龍城飛將在，不教胡馬度陰山，喜歡的是金戈鐵馬，氣吞萬里如虎。至少，也是安得廣廈千萬間。身無彩鳳雙飛翼，心有靈犀一點通那些風花雪月，也會看看，並不甚愛。

高三，他保送師大國文，畢業就沒聯繫了。雄中校風進取，選師範的不多。同屆選填三所師大的，只認識三個。
（大學期間當然也認識了其他選填師範的雄中人，但都不是同屆。）

後來的事，都是聽說。

聽說他去了台東體中，聽說他去了花蓮高中，聽說在東華念博士班，聽說他去了建國中學。

三年前帶隊去花中參加學科能力競賽，遇到國中導師班的學生，跟他們打聽了一下，學生不認識。當時，該去找他，但終是沒去。現在想，繞過大半個台灣，遇到故人，是不容易的事。要去花蓮任教之前，和昔日同學吃飯，他們可還戲稱，東出南橫不見人呢。

但終是沒去。

然後，昔日的同事，離開羅高，到花中任教。他告訴我，凌去建中了。

當下有點訝異，一直以為他離不開山與海，還有，現實的，東華未完成的學位。

然後，是這天。

很高興的把書拿給凌裝熟要簽名，硬是拉他合照兩張。想起很多事，很多夢想，很多當下的困境，很多很多。

下午的研習，最後一堂是林煥祥教授，另一位故人，我的大學老師。

我不是很喜歡科教，所以必修之外，沒選他的課過。念研究所時，他拿到國科會傑出研究獎，好像當了理學院院長。我來蘭園前，他接花師校長。

幾次帶隊去花師參加遠哲科學趣味競賽，以為會遇到他致詞，不過都只有院長或系主任出現。今年暑假，花師和東華合併，變成東華大學的城區部。而林校長，卻早半年離開花師，這事是暑假邀請楊懿如教授來演講，聊天時提起的。

林教授現在任教中山大學，原是更沒機會見面了。沒想到，今天會聽他一堂課。

他曾經任教高中十二年，然後辭職帶著妻與子到美國念書，回國後任教於高師大，其他經歷前面提過。

重點，是他任教高中十二年後的那些事。

這兩年，一直猶豫考不考博士班。之前考過特教博士，只有備取，就沒再準備過。後來考慮過神經所，但從前年開始，不收在職生。

這表示必須留職停薪。

平時揮霍成性，積蓄不多。沒房開破車，如果再念博士班，經濟壓力不小。

可是，年過半甲，也不知這不太保養的皮囊，可以撐多久。有許多想做的，想去的，想看的，都還不知道怎麼起頭。電影「練習曲」的副標題很好，有些事情，真的是當時不做，一輩子都不會做了。

即便補做，時空與心境，都已有許多不同。現在的台九線，拓寬過，改道過。過去的墾丁，不是位於國家公園境內的夜市街。即使現在踏著單車環島，也找不到青春時從火車上望去的山海風光了。

去？還是不去？

林所講的論文寫作技巧，沒聽進多少。想的，卻很多。

回程，不斷有更多的念頭浮出。想要做的，真的太多了。

有誰太閒，可以送我些時間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