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cetone

 

去年十月，終於狠下心來，買了柏楊版資治通鑑。很多人覺得我不該買，因為其實柏楊改寫的通鑑，並沒有「傳說」中那麼好。再者，柏楊的翻譯，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，我就是其中之一。從五日京兆的成語，我知道那官位類似現在的直轄市長。但，譯成只剩五天任期的直轄市長，就是一整個不順…當然，我不是名家，也不是大老，這純粹就是個人的觀感。

我買那套書，其實，只是想紀念一個年代。沒想到的，是柏楊昨天就過世了。

遠在我還不清楚啥是出版社，啥是所謂作者時，我就看過兩本柏楊的書。應該是小學的時候吧？其一，是柏楊版資治通鑑的第一本；其二，是異域那本電影小說。

先說前者吧。其實，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遠流的計畫，小孩哪懂啥出版啦…套書啦…之類的。家裡那本，應該是父親買的。而我之所以翻閱，應該只是好奇。畢竟，翻完「吳姊姊講歷史故事」後，對跟歷史沾上邊的書籍，都頗有興趣。

（當時，吳姊姊講歷史故事那套書，沒有注音版和大字版，而且我買的時候，只到第七集。）

所以，我的歷史底子，算是在吳姊姊和柏楊的書裡頭，奠下基礎的。

至於異域，當時就是一整個喜歡。王傑滄桑的聲音，唱著亞細亞的孤兒，在風中哭泣，總讓我感動的莫名其妙…（當時很感動，現在對當年的感動，覺得莫名其妙…）。我想，台灣，其實就是亞細亞的孤兒。我們不被聯合國承認，我們是不存在的國家。就像個私生子，成長過程沒看過老爸，要設戶口卻得看人家臉色，這真是個詭異的世界…

那時，我和我妹，看這書不止三次吧？我記得，我妹還對電影情節念念不忘。像是鄧克保的小孩摔死那幕，還有馬幫把槍械丟回軍團那幕，直到今日，還是歷歷在目。

（馬幫是販毒為生的組織，軍團因為缺乏用藥，有官兵把槍械拿去換嗎啡之類的東西，給弟兄止痛。馬幫老大率隊把槍械送回軍團，丟了就走，然後軍團就出現一連串灑狗血劇情…）

不過，雖然有些情節，在幾十年歲月的洗禮後，依然清晰，但細節卻真的不記得了…到底是那個軍團，那些官兵的位階多高？馬幫到底是幹嘛的？完全沒印象。對一個鄉下的小學生來說，那些似乎都太遙遠了…

再次看柏楊的書，已是十多年後…

在花蓮教書的那段日子，在學生家裡，看到「帝王之死」和「皇后之死」兩本書。翻了一下，很是喜歡，借來看完。不過，這也已經是四、五年前的事情了。當時，我的興趣在自然，買的書以圖鑑和科普書為主，假日也常往國家公園跑，歷史只是點綴生活的小點心，並不常看。所以，柏楊又淡出我的閱讀。

然後，是去年。

去年年底，看到遠流促銷全套資治通鑑，價格近萬。看著那套書，想起很多童年閱讀的情境，於是，買來懷舊。買到現在，也只翻了兩本，大部分都被冰在書櫃上…

後來，在iReading，看到「柏楊品三國」的書評，覺得似乎不錯，就在農曆年間，買來看了。

雖然看過的書不少，但我所看過的柏楊，僅此而已。

前些日子，看到馬英九拜訪柏楊的新聞，才知道柏楊的健康狀況不佳。也是，既是我童年閱讀的作者，還能年輕到哪裡去？

只是，他的過世，總是讓人覺得有點落寞。一個沒有言論自由的時代，一個著作等身的大家，一個似乎逐漸模糊了的過往。

只可惜，中國人依舊醜陋，領導人依然是挖自己的墳墓最快（帝王之死語）。我們期盼脫離醬缸，但卻依然泡在醬缸裡；於是，講述歷史，希望我們以史為鏡的那人，也走入歷史。

附註

柏楊品三國 的書評。

我當時的回應如下：

劉備的「德」，是品牌操作的結果。這種「德」是包裝出來的，表演給「士人」看的。即使如此，劉備還是要弄個皇族之後，擺個皇叔的架子經營品牌。

至於鼠輩統一天下之類的話，大可不必這麼說。劉邦早年也重用蕭何、韓信、張良，結果韓信依然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。漢朝開國以後可也亂了好一段時間。劉備要真掌控天下，那個「德」會不會繼續「演」下去，那可就...

其實，曹操早年的詩文，也透露出他愛民的一面。扣掉屠城那種殘酷手段(僅見一次，他老爸掛點那次。)，對黎民百姓來說，曹操似乎是比較好的統治者。至少，華北的富庶伴隨而來的文學的發展，不是蜀漢或著孫吳可以比擬的。赤壁前夕，曹操的短歌行，最末那周公吐哺，天下歸心四個字，是他少年時代的志願與理想。雖然是挾天子以令諸侯，但好歹漢末那堆軍閥裡面，只有曹操給了皇帝比較好的生活。(別忘了袁紹一開始根本不理董卓立的漢獻帝，董卓軍團根本是擺弄他...)。曹操一輩子都當漢臣，篡漢這事情是劉備和曹丕做的。

關羽和張飛，更是三國演義操弄出來的人物。敢問，關羽真正打贏的戰爭和戰役(別跟我說誅文良，砍文醜...)，有哪幾場？他受後人崇拜，並不是因為常勝吧？(韓信還比較適合常勝這兩個字。)

一部三國演義，顛倒了許多黑白。不過，故事嘛，好看就好。但把故事都當真，就不好了。